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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遥远而又使人畅想的过去,吴儿乡一直沐浴在静谧祥和的岁月里,赭褐色的土屋瓦房历经时间的沧桑及长期的烟熏火燎、风吹雨淋,就更加显得斑驳坍陷,如此,它们就那样凌乱不堪的散列在这片低洼地里。
当黎明第一缕曙光不经意间穿梭过这里时,各家各户的鸡鸣也随之高一声、低一声如乐点般响起,一天与另外一天的分界时刻已经走过,黑夜中的人们睁开了眼睛,终于整个村落有了悉悉索索的响动;随后,晨曦的微光格外明朗,缭绕的青烟从房舍屋顶升起,女人们开始为下地干活的男人准备早饭;接着是孩子们的吵闹啼哭声,大人们的谈笑说话声,开门的吱呀声,跑到院子里撒欢的狗吠声——这些都能一一听见了。
这一天的来临,跟昨天、前天相比,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同,也找不出特别之处,因为早期村民生活的原本状态就是这样,而之后的变化也不清晰。
老人端坐在门前,眼睛凝视着远方,神情安逸,若有所思,他们或许正在回想以前走过的风雨路程,不存任何遗憾,或许在想行将朽木的身躯即将走入坟墓与长埋地下的祖先相会时的情景,而不存一丝忧惧;你看女人们蓬头垢面,样子些许邋遢,她们张口就来的脏话以及对衣衫不整、浑身脏兮兮的光着脚丫子乱跑的孩子们的打骂显示出她们对现存的生活并没与什么刻意的不满;劳累一天的男人们光着膀子回到家,呼啦啦的喝过几碗玉米粥,倒在床上便酣酣大睡,他们不会像现代人那样有闲情雅致去感慨日子的难过、生存的艰辛。安居乐业的吴儿乡乡民们就这样以他们自己的方式存在着,他们并不觉得这种生活欠缺些什么,要知道他们骨子里是存在着乐天安命的成分的。
庄稼人敬畏土地,这是天然的本性,尤其毋庸置疑。日升而作,日落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是亘古不变的生活方式,正是有了土地的滋养与回报,他们才得以繁衍生息、延续至今。另外,他们又是安分守己,中规中矩的,一种传统而又古老的思想在禁锢着他们的肉体与灵魂,要尊崇祖先留下来的秩序与法则,任何人违背,都要受到唾弃,遭受惩罚。
收割了一茬庄稼地又接着播种下一茬,死了一代老人又出生了一代孩子,倒塌了一批房屋又新盖了一批,时光是浮云般悄无声息的,又像是激流的河水般汹涌澎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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