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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在青海行走间
青海，对于内地人来说，算是个遥远的地方。曾有机会走过塔尔寺、青海湖、茶卡盐湖和德令哈，虽然只是短短几天，但青海独特的风情，至今不能忘怀。
西宁
兰州到西宁的653次省际直达特快，两个小时多点就到了。
西宁给我的感觉很好，天高云淡。虽然海拔2000多米,我却根本没有不舒适的感觉，也许是心理因素，我觉得这里的空气特别通透,阳光特别灿烂,完全不是想象中的荒凉所在。
出来游玩，吃是旅游的重要内容。一本《西北自助游》在手，理所当然想吃具有青海特色的小吃。而吃的原则是：简单而有特色，好吃还要便宜。
离车站拐角不远的一处卖面片的清真馆子，以经营各种肠面而知名。店堂不大也不算小，菜牌上写的都是面片。按不同的配料，有羊肉面片、血肠面片等五六种。一进店门，就看见一个铁撑上，吱吱的呲啦声中冒着腾腾的热气，锅里一节节红红的油汪汪的和着辣椒炒在一起的食物招人食欲。我问掌勺的师傅这是什么，怎么卖？他用很浓重的西北话对我说，这是血肠面上放的血肠。也许就是这现炒的展示，让我点了一碗血肠面片。这里的面片价格很便宜，小碗3元，大碗4元。同来的几位嫌太辣，剩了小半碗没吃完，而我几乎把碗里的内容全部干掉，还喝了一碗面汤溜缝。吃罢顺手擦擦嘴角的红辣子,说了声：“真过瘾！”
五个人只花了不到20元，就打发了肚子。好，西北的饭食就是爽。
西宁有很多小吃街，街里大多以烧烤为主。奇怪的是，这里的海鲜很多，尽管和海边比，不是很新鲜，可还是很多人喜欢吃烤海鲜。毕竟是千里迢迢从海边游到青海的，价钱有点贵。在小吃一条街上，很容易让食客挑花了眼。看什么都馋，看什么都想吃，恨只恨胃怎么这么小。
虽然海鲜很多，但烤羊排、羊尾巴、手抓羊肉等才是这里的主打品种。家家门前都是一口大锅，煮着羊肉。家家门前都有一个烤炉，上边烤着肉串或肋排。不喜欢吃羊肉的人，很难在这里找到合适的饭食。到是行走江湖的老食客，在这里如鱼得水般地开心。
一碗羊肠面，一盘新疆手抓饭，半斤手抓羊肉，半斤烤羊排，一根羊尾巴，再配上一瓶半斤装的互助青稞酒（青稞酒是藏区特有的，在其他地方很少能买到。而一说青稞酒，马上会有人告诉你，互助青稞酒最好），临了喝上一碗原汁羊肉汤，这顿饭吃得要多撑有多撑，别提多刺激多过瘾了……
一般小吃街的街口是酸奶摊。一个大大的台面上，摆满了用碗装着的酸奶，碗上盖着玻璃片遮挡灰尘。台子下有一摞白色泡沫保温箱，里边也装满了成摞的酸奶。西北人很喜欢喝酸奶，小吃街的酸奶生意非常好。
吃饱喝足了的我，在这里连喝了三碗，实在喝不下了才作罢。
西宁的酸奶入口细滑，与我常喝的那几家有名的（如蒙牛、光明、伊利等）酸奶完全不同，没有粘稠的颗粒感。到是和北京梅园连锁店新鲜的奶酪有点点相像。可喝一碗北京奶酪所花的银子，在这里可以喝上五碗新鲜酸奶呢！从那些成堆的空碗看，一个摊点一天卖上五六百碗不成问题。酸奶除了碗装即卖即吃的外，还有用塑料口杯装了外卖的。口杯用印着酸奶字样的油纸盖上橡皮筋勒紧，方便带走。离开前，我买了10杯，想在去青海湖的路上继续品尝。卖酸奶的摊主对我说杯装和碗装的味道一样，可我觉得不一样，区别在哪，又说不出来。都说青海的酸奶离不开青海，只能在当地喝。那青海味到底是什么，青海人恐怕也难说得清。浓浓的家的感觉，浓浓的地域色彩，是无法量化的。
在西北行走，若是不能吃羊肉不会喝酒，很难体会西北饮食中的硬朗与生猛。若是不爱喝酸奶不能喝奶茶，则难以体会青海饮食中的温柔与盛情。
那可是一种高原牧区原生态的风格。
塔尔寺
人们一般都会把去塔尔寺做为青海湖之旅中的一项。
按说去塔尔寺不该说到吃，那是精神信仰的圣殿。
那里也真的没有什么可吃的。可塔尔寺那成千的僧人吃什么？以前怎么解决吃饭问题呢？原来，塔尔寺有个大厨房──
塔尔寺的大厨房已经不再履行其天生赋予的职能，变成了参观的一个景点。顺着门缝透进的光，看见两口直径2米左右的大锅坐在黑洞洞的灶间，锅后是一个有四五层隔断的碗柜，远远看去似乎放着一摞摞的木碗。锅后边的一个类似牌位的木架中央，摆着一盏点亮的酥油灯。幽幽的火光中，看见锅两旁柱子边铜制的花瓶里，分别盛开着一束塑料花，几条丝质的蓝白黄哈达互相缠绕着供在锅前，表达着人对生存的基本需要──“吃”的尊重。
塔尔寺所有庙堂都立有不许拍照的牌子，包括这个大厨房。我有点不明白，那些神圣的地方不拍就不拍了吧，这可是维持人基本生存的重要所在，没什么神秘的啊！别的地方不照没关系，在这里我的手控制不了自己，民以食为天，“吃”在我心中的地位永远处于第一。不甘心的我，拿着小巧的相机，手伸进门缝“喀嚓”，大厨房那曾供应几千人吃喝的地方，永远留在了我的机器里。
青海湖
离开塔尔寺，下一站是青海湖的151。
151是青海湖的一个景点，离西宁151公里。
这里曾经是鱼雷试验基地。鱼雷实验台现在还静静地伫立在青海湖中。
151有很多店铺，大多是卖旅游纪念品的，没看见卖面包饼干等干粮的食品店，唯一能果腹的只有方便面。方便面，那是我宁愿饿着也不爱吃的东西。没办法，只能去饭馆果腹。
记得曾看过介绍青海湖地理的书，里边是这么说的：青海湖是面积最大的咸水湖，青海湖盛产湟鱼。青海湖那页还配着一幅照片，一群人拉着网，网里挤满了挣扎的鱼。照片上的鱼又大又肥，给人的感觉是青海湖的湟鱼取之不尽，吃之不完。
湟鱼是青海湖唯一的鱼种，曾是青海湖饭馆的招牌菜。──不知道青海湖是因湟鱼而闻名，还是湟鱼因青海湖而闻名。
湟鱼是冷水性无鳞鱼，身体肥硕，肉质肥嫩，脂肪和蛋白质的含量都很高，营养丰富，味道鲜美，是一种稀有鱼类，只产在我国青藏高原的一些湖泊和河流中。这些年由于滥捕，湟鱼资源受到了严重的破坏。为了让湟鱼能够长得大些，有关部门采取了很多措施，禁止捕捞。青海湖水常年处于较低的温度，湟鱼一年只能生长一厘米。松鼠湟鱼是青海地方特色里的一道名菜，由于湟鱼的禁捕，这道名菜也只能暂时休渔了。
在151的饭馆里，服务员向客人大力推介湟鱼，说这湟鱼不是青海湖的。我到后堂看过，湟鱼完全不是图片上的模样，比想象的小很多，也就20厘米七八两左右大小。按湟鱼一年长1厘米计算，这样大小的鱼该有10几岁了！我问吃过湟鱼的人，好吃吗？回答说，一般，并没有什么特别鲜美的感觉。也许是介绍得太好了，也许是对湟鱼的期望值太高了，反正没吃出想象中的美味来。
晚上我独自坐在青海湖边，没有灯，一片漆黑，宁静中只有通向湖边的玛尼经杆上的经幡发出哗哗的声响。湖水就在脚下轻轻拍打着摇荡着。空气凉凉的不带咸味，也没有腥味。很冷，很静。我还在想，想这高原咸水湖里唯一的鱼──湟鱼。成千上万年的繁殖演变，不会在这几十年里消失了吧？不会因为它的肉质鲜美，它的独特成为灭绝的理由吧？青海湖的湟鱼如果真的灭绝了，那青海湖会怎样？藻类会大量繁殖，鸟儿会因为无处觅食而飞走，青海湖会变成死气沉沉的荒湖……
刚察泉吉乡
忘了在什么地方吃的饭，忘了吃的什么，从鸟岛出来就想找点吃的，却没找到。
说是环湖走，可越走越没了青海湖的影子。指示牌指着刚察，司机说那是刚察县。车子穿行过这条有着低矮房屋、前后也就100多米的街。这就是刚察县城。往两边看去，县政府、法院、税务等政府部门一晃而过。再往前走一段，泉吉乡很快就到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日子，满街的藏民骑着摩托，穿着盛装，带着孩子。停车！我要看看！
问起来才知道，这是藏民送孩子上学的日子。我问一位藏民，从多远的地方过来？他说100多公里。这天，对他们来说是节日，是希望。100多公里路程，摩托车是他们的坐骑。看着他们给坐骑披红带花，看着他们艳丽的服饰，忍不住拿出相机，留下永恒的美丽。
迎宾楼餐厅是家清真饭馆。最明显的标志是门前半米宽两三米长的绿底黄字的幌子，随风招摇。开始我还担心幌子太长，飘不起来，可这里的风似乎就不会停歇。在西北生活的人都喜欢去回族饭馆吃饭，除了味道之外卫生是最重要的原因，回族人讲卫生在西北是出了名的。我们正好赶上饭口，饭馆里很多吃面的藏民。我们找了楼上靠窗的单间，既能看窗外的风景，又能享受片刻的安静。
在刚察县泉吉乡的迎宾楼，我们吃了两斤手抓羊肉，一斤糊辣羊蹄，两大碗面片（分成四碗），这是我们此行所吃的最地道的西北风味的饭菜。在青海，任何一个清真饭馆都会有手抓羊肉和糊辣羊蹄。手抓讲究的是羊肉的原汁原味的嫩，还要配上花椒、盐和蒜瓣，西北流传着一句话，“吃肉不吃蒜，味道减一半”。糊辣羊蹄讲究的是脱骨的烂，胶质的、炖烂了的羊蹄用筷子都夹不起整个的，入口不用嚼就能下咽。
金银滩是我们的下一个目标。
金银滩 原子城
金银滩到了。两块石头，一块写着金银滩，一块写着原子城，红色草书。石头大概是从远方专门运来的。顺着石头的背面看过去，远远地一片繁华，在视野极其辽阔的草原上格外夺目。与一片废弃的土红建筑相比，新建的原子城简直就是五彩斑斓了。
据说原子城（海晏县）现在是海北藏族自治州政府的所在地，我们时间有限，只能站在金银滩远远地看上一眼。这片建筑，可以说是我在青海湖区域里见到的最好的建筑群了。
写有金银滩和原子城的标志性大石头被铁丝网拦了起来，象征性地收门票1元。两顶帐篷是经营这金银滩的藏民的，一顶白色镶有七彩装饰的帐篷对外营业，里边有旅游纪念品和饮料出售，一顶牦牛毛编织的棕黑色帐篷是藏民自己休息的地方。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个好姑娘……”这是一首几乎人人都会唱的歌。据说金滩银滩就是当年王洛宾写这首歌的美丽而“遥远的地方”。也许是我们来得太早，草刚长出点点嫩绿的草尖，草原上开着稀疏细碎的黄花。没看见成群的羊儿和满坡的牦牛。如果顾名你就思义，金银滩会让你大失所望。
我没有失望，毕竟在这里看到了具有历史感的老原子城和新原子城，感受环境带给人的孤独和荒凉。看着彼此靠得很近，可那是近距离的遥远，──在没有交通工具和保密的环境下，那是让人感到似乎很近却又遥不可及的距离，正所谓“咫尺天涯”！
经营金银滩生意的是一对夫妇，男人满脸纵横的皱纹，女人面庞粗糙黑里透着暗红，在他们脸上，可以看出这里的风在冬季是怎样锐利。除了刀子样的高原风，有什么能留下如此深刻的印痕呢？
来一杯牦牛酸奶吧，女主人向我推销着。一个纸箱子里，装着十几杯自制的牦牛酸奶。主人打开一杯让我看，一个小的塑料杯装着大半杯，表面上有一层发皱发黄的奶皮儿，3元一杯。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有牦牛酸奶喝，当然不能放过，尽管价钱不便宜，但独特的位置已经让我不在乎这酸奶是不是贵了，来上两杯先喝了再说。其实以我的粗心，根本辨别不出牦牛酸奶和奶牛酸奶有什么区别，是酸奶我就爱喝。
边喝酸奶边和老板聊天，后边那个帐篷是干吗的？老板说是他们自己住的牦牛帐篷。“我能过去看看吗？”老板说可以。
我进去一看，一个铸铁炉子安在帐篷中央，炉台表面被擦得油光可鉴。炉堂里烧的什么燃料我不知道，也没顾上问。此时我的眼睛已经被炉子上一锅还在冒着热气的羊肉汤和锅里一块带着骨头的不太大的羊肉抓住！清汤上飘着油花，有几粒花椒浮在汤上。这就是我一直想吃的原生态的手抓羊肉！我深深吸了一口弥漫在帐篷里的气味，香！
我厚着脸皮问老板：“这羊肉可以吃吗？”“当然可以，不过这是我们自己吃的！你可能吃不惯。”“我想喝汤，想吃肉，可以吗？”老板指着锅里的肉说：“10块钱，这肉就是你的了！汤随便喝！”哪里还顾得上讲价，这可是真正牧民的吃法，不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吗？
我一手端着盛满羊汤的碗，一边等着。只见老板把锅里的肉捞出来，右手拿刀，左手拿肉，一块块割下递给我。“好吃！”我吃着还不住嘴地念叨着。老板对他老婆说：“这女子行，能吃咱的饭。”说着他又从一个塑料袋里给我拿出一块馍，很大很大，中间有一层层的花纹，掰了一块给我，说：“吃肉喝汤，要吃点馍，不吃粮食不行。”他说，这馍是他们自家烤的，平时他们就吃这。这种面食我在西宁见过，像个大馒头，底部被烤得焦黄，上部是发面的蓬松酥软。我猜想，这是青海的又一名吃──锅榻。
我招呼一起的同事来尝尝，这可是原生态真正的手抓！没人响应，他们说太膻，吃不惯。奇怪，我怎么就不觉得膻呢，难道我骨子里本来就有这野性？
我问老板，这肉是怎么做的？他告诉我，就用盐、花椒和水煮的，这里只有蓝天草原没别的。吃到这时，我才注意到炉子的燃料，牛粪！看过关于草原的小说，牛粪是草原温暖的源泉。臭哄哄的牛粪，怎么能做燃料？燃烧带来的气味还不把人熏死？这是城里人幼稚的提问，在高原的严寒里，牛粪是唯一可以给人带来温暖的燃料。
在帐篷里，那个用牛粪做燃料烧羊肉的温暖的帐篷里，没闻到牛粪味只闻到羊肉的腥。我想到了诗人海子，想到了他的《黄金草原》：
草原上的羊群
在水泊上照亮了自己
像白色温柔的灯 睡在男人怀抱中
而牧羊人来自黄金草原
头颅像一颗树根
把羊抱进谷仓里
然后面对黄金和酒杯
称呼你为女人
女人，我知心的朋友
风吹来风吹去
你如星的名字
或者羊肉的腥
你在山崖下睡眠
七只绵羊七颗星辰
你含在我口中似雪未化
你是天空上的羊群
转自：http://www.chinadatasheet.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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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2-27 02:21:36